“血口喷人?” 秦水烟看着冯姨那张因为惊慌而扭曲的脸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从她喉咙里滚出来又轻又冷带着剧痛下的嘶哑像淬了毒的刀片刮得冯姨心头发颤。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
” 她闭了闭眼那张艳丽绝伦的小脸上冷汗密布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腹中那股钻心剜骨的绞痛几乎要将她的神智撕裂。
可她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还不能。
秦水烟猛地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将还抓着自己胳膊的冯姨狠狠推开。
“滚!”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秦水烟撑着墙剧烈地喘息着。
她冲着冯姨声嘶力竭地吼道: “想让我死在这儿吗?!” “还不快去叫人!去拦车!” 这一连串的怒吼像一盆冰水终于将吓傻了的冯姨兜头浇醒。
对!叫人!救命! 大小姐要是在家里出了事她就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 “哎!哎!我这就去!” 冯姨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转身魂飞魄散地冲下楼梯。
“来人啊——!救命啊——!” “秦厂长家出事啦——!” 冯姨的声音渐行渐远。
她一走秦水烟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眼前骤然一黑。
那股强撑着的气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再也支撑不住虚软的身子。
她整个人软软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倒在地。
她躺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看着头顶那盏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灯光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真美啊。
上辈子她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下被林靳棠那个畜生按在床上 一次又一次撕碎了尊严。
而现在……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打开卧室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像一条死狗一样蜷缩在浴室门口面色青紫死不瞑目。
而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女人李雪怡更是死状凄惨七窍流血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东西。
两个毁了她一生的人。
都死了。
死在了她的生日宴会上。
死在了她亲手准备的“佳肴”之下。
“呵……呵呵……” 秦水烟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声起初还很微弱像小猫的呜咽。
渐渐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疯癫笑得眼泪都从眼角滑落与脸上的冷汗混在一起。
腹部的剧痛此刻仿佛都成了这场盛大复仇的伴奏。
真好。
真痛快啊! 地狱归来第一份大礼总算亲手送到了。
秦峰秦野…… 姐姐替上辈子的你们报仇了。
她的意识在剧痛与狂喜交织中渐渐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 夜色深沉。
一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匆匆驶入了红星纺织厂的大门。
车刚停稳秦建国就推门而下大步流星地朝着灯火通明的一号厂房走去。
厂房里那台从德国进口的纺织机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停摆在中央。
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老员工正围着它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像是在为自家的老黄牛送终。
“秦厂长!您可算来了!” 眼尖的王师傅第一个看到他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
“厂长您快来看看吧!这宝贝疙瘩下午还好好的突然就歇菜了!” 王师傅急得满头大汗指着那台机器“我们几个老家伙研究了半天愣是不敢乱动生怕给弄坏了!” 这台纺织机是红星纺织厂的命根子。
是当年秦建国托了多少关系花了血本才弄回来的宝贝生产效率是国产纺织机的十倍不止。
它这一停整个厂子的小半条生产线都得瘫痪! 另一个年轻些的工人也凑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灼。
“是啊厂长下个礼拜咱们就要给百货公司交货了这批的确良可是大单子!要是这机器修不好咱们交不出货那赔偿金……可是要赔一大笔钱的!” 秦建国听得眉心突突直跳。
他走到那台巨大的机器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可能? 这台德国机器说明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保养得当再用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这才买回来几年怎么好端端的就坏了? 这德国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眼下和西德那边关系紧张想请德国的工程师过来维修简直是天方夜谭。
总不能真让这么个大家伙就这么变成一堆废铁吧? “都让开。
” 秦建国沉声吩咐了一句。
工人们立刻识趣地退后给他让出了一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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