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人”的密令如同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彻底打破了林晓怼回归后勉强维持的平静表象。
那份关于“信天翁”组织和新型舰艇传动系统的情报让她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片熟悉厂房、这些轰鸣的机床之间可能正潜藏着意图蛀空国家根基的蠹虫。
斗争从未远离只是换上了更加隐蔽和凶险的外衣。
她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那无异于打草惊蛇。
她必须将自己隐藏在“林晓怼”这个勤奋技术员的身份之下利用工作的便利如同一个精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扫描着厂区的每一个技术环节。
她的首要目标锁定在“牧星人”指示中提到的几个关键点:精密铸造、特殊热处理、传动部件检测。
这些都是传动系统制造中的核心工艺也是“信天翁”最可能试图渗透或篡改数据的环节。
白天她更加专注地投入到设备改造项目中这为她频繁出入各个车间、与不同工种的技术人员和老师傅交流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在检查一台老式铣床的传动箱时她会“顺便”向负责精密铸造的老师傅请教某种合金的浇铸温度控制;在核对一批齿轮的淬火记录时她会“不经意”地与热处理班组的骨干讨论不同冷却介质对材料金相组织的影响;在协助技术科整理检测报告时她会格外留意那些标注着“特殊要求”或“境外标准”的传动部件数据。
她的问题专业、深入完全符合一个求知若渴的年轻技术员的形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甚至有几个老师傅对她这种钻研精神颇为赞赏愿意多跟她聊几句厂里过去在相关领域遇到的难题和解决经验。
然而在这看似寻常的技术交流中林晓怼敏锐的感官和经过特训的观察力正如同筛子一般过滤着每一条信息。
她发现负责精密铸造的三车间最近确实接到过几批次要求极高的小批量“实验件”订单图纸由技术科直接下达标注的公差和材料要求近乎苛刻但最终用途却语焉不详。
负责的老师傅私下抱怨过“要求高得邪乎废品率都快赶上成品率了”。
在热处理班组她注意到用于某些“实验件”的专用淬火油采购单上的供应商并非常见的几家国营大厂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城化工”而这家公司的注册地恰好就在滨江新城附近。
而在堆积如山的检测报告里她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发现有几份关于传动轴疲劳强度的检测数据其离散程度略微超出了正常工艺波动范围虽然仍在合格线内但结合其应用的“高可靠要求”背景这种微小的异常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这些零散的发现单独看似乎都合乎情理无非是技术攻关中常见的难点和尝试。
但将它们与“北极星”、“信天翁”、“兴华贸易”这些关键词联系起来就仿佛散落的拼图碎片开始显现出模糊而危险的轮廓。
她将这些发现用更加隐晦的符号和只有她自己能理解的关联方式记录在深蓝色笔记本的特定位置。
她不敢留下任何直接的文字证据。
除了技术层面的排查她也开始留意厂内的人员动态。
“牧星人”提到了“兴华贸易”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
她回忆着厂里可能与外部有采购或技术往来的人员。
供销科的那些面孔技术科负责外协和引进的干部……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任何可能与“贸易公司”或“新城”地区产生关联的蛛丝马迹。
这天下午技术科召开一个关于新型刀具应用的讨论会各车间相关技术人员参加。
林晓怼作为设备改造项目的骨干也被要求列席。
会议由刘建国主持他依旧是那副古板严肃的样子但在讲解技术要点时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展现出扎实的专业功底。
林晓怼注意到在会议间隙刘建国的目光曾几次看似无意地扫过在场的人员眼神深处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慎。
他也在观察。
林晓怼心中明了。
作为深度潜伏者刘建国必然也肩负着甄别内部隐患的任务。
他们像两个在黑暗中独自前行的猎人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无法直接呼应只能依靠默契和各自的手段。
散会后林晓怼正准备离开技术科那个叫小王的年轻科员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低声道:“林工听说没?咱们科可能要来个新副科长据说是从省里研究所调来的专家专门加强咱们厂在精密传动方面的技术力量。
” 新副科长?省研究所?林晓怼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是吗?那挺好的啊所里的专家水平肯定高。
” “是啊听说姓张叫张建军以前参与过不少重点项目呢。
”小王继续说道“估计过几天就来报到了。
” 张建军?这个名字很普通但在这个敏感时刻任何来自上级单位的人员变动都值得警惕。
林晓怼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傍晚下班她刻意绕道去了厂里的新华书店想找几本最新的机械设计手册作为掩护顺便观察一下身后的“尾巴”。
那个修鞋的皮匠依旧在看到她出来只是抬了抬眼皮便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那辆半旧的自行车也若即若离地跟了一段在她进入书店后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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