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域城的染坊藏在老巷深处木架上挂满了晾晒的布料赤橙黄绿青蓝紫像一片垂落的彩虹。
染坊掌柜姓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手里总攥着根搅染料的长杆杆头包着铜皮磨得锃亮。
林野寻过来时陈老爷子正蹲在染缸前盯着缸里的靛蓝色发愣。
旁边摆着三口大缸分别盛着东陆的蓼蓝汁、北漠的紫草液、南陆的苏木水缸沿还沾着没擦净的颜料像给缸口镶了圈彩边。
“陈伯您这是在琢磨新颜色?”林野放下手里的竹篮里面是刚从市集买的三域点心——东陆的桂花糕、北漠的奶皮子卷、南陆的椰丝糖。
陈老爷子直起身长杆往靛蓝缸里一点:“琢磨着调种‘三色花’色你看啊东陆的蓝、北漠的紫、南陆的红混在一块儿能不能调出像巷口那棵老槐树开的花白里透粉粉里带蓝的?” 林野探头看那老槐树枝头确实缀满了细碎的花阳光下白得泛蓝风一吹又透出点粉意确实好看。
“这色儿娇贵怕是不好调。
” “就是娇贵才要试!”陈老爷子撸起袖子把长杆伸进蓼蓝缸“你看这东陆的蓝稳当打底最好;北漠的紫草紫烈得很得少放;南陆的苏木红活泛添点就能出彩。
三者掺在一块儿……”他突然眼睛一亮“哎你来得正好帮我盯着北漠那缸紫草液我去取点明矾来固色。
” 林野依言守在紫草缸边看着深紫色的液体在缸里轻轻晃。
他想起昨天在市集上北漠的牧民大叔说紫草是牧民的“草原蓝”能染出像夜空一样的颜色;南陆的绣娘则说苏木是“太阳红”染出的布在阳光下能看出金芒;东陆的染匠更骄傲说蓼蓝是“天地色”从春秋时就陪着先民过日子稳得像座山。
正想着陈老爷子拿着明矾回来舀了半勺紫草液倒进靛蓝缸又添了小半碗苏木水。
长杆搅动时蓝色渐渐发暗紫意像墨滴进水里似的晕开刚要沉底被苏木水一激又浮起层淡淡的粉在缸里转着圈像朵正在舒展的花。
“成了!”陈老爷子猛地停手缸里的颜色正好是老槐树花的模样白中藏蓝蓝里透粉比枝头的花更多了层水润的光泽。
“就叫它‘合域花’色!” 林野看着那颜色突然想起苏晴昨天拼的布块。
他从竹篮里拿出纸笔凭着记忆画下三域的纹样:东陆的云纹、北漠的狼头、南陆的海浪然后把三种纹样拧成一股绕着朵三色花。
“陈伯要是用这‘合域花’色在布上绣这个会不会好看?” 陈老爷子眯眼瞅了瞅:“何止好看!这纹样把三域的筋骨都缠在一块儿了!我孙女在绣坊当学徒让她来绣保准出彩。
”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下月城里要办‘三域织物展’就用这色、这纹样做面旗准能镇场!” 正说着染坊的门被推开北漠的乌兰大姐挎着篮子走进来篮子里是刚收的紫草。
“陈老哥新采的紫草比上次的紫得更沉给你送来试试。
”她看见缸里的“合域花”色眼睛一亮“这色儿绝了!像极了我们草原上的‘黎明色’——天快亮时天空就是蓝中带粉粉里透白的。
” 南陆的绣娘阿月也掀帘进来手里捧着绣了一半的帕子:“陈伯您要的苏木纹样绣好了……呀这是什么颜色?太好看了!”她凑到缸边帕子上绣的南陆椰树突然掉了根线头正好落在染液里线头瞬间染上了“合域花”色在帕子上洇出个小小的光斑。
“别动!”林野突然按住她的手“就这样把线头留着再补朵三色花像不小心沾了染液似的更自然。
” 阿月眼睛一亮立刻拿出针线在光斑周围绣起细碎的花瓣果然原本规整的椰树帕子因为这点“意外”的染色突然有了种三域交融的灵动。
陈老爷子看得直点头:“这才叫活色生香!规矩里带点随性才是真的合域味。
”他舀起一碗染液倒进个小瓷瓶里“林小子这个你拿着给苏晴送去。
她不是在做三域拼布衣裳吗?用这个补色比什么都搭。
” 林野接过瓷瓶染液在瓶里晃出细碎的光像把老槐树的花魂装在了里面。
他想起苏晴昨天趴在布堆里挑料子的样子额角沾着根线头鼻尖蹭了点灰却笑得比谁都亮。
离开染坊时巷口的老槐树下围了群孩子正用树枝在地上画三域的符号。
东陆的孩子画云纹北漠的孩子画狼头南陆的孩子画海浪画着画着就把符号连成了串像条彩色的蛇缠着老槐树的树根。
“你们看!像不像染坊里的新颜色?”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地上的画喊。
林野站在树影里看着那歪歪扭扭的“三色蛇”突然觉得合域城的颜色从来不是孤立的。
东陆的蓝、北漠的紫、南陆的红就像染缸里的染料初看泾渭分明搅一搅晃一晃总能生出新的惊喜。
而那些惊喜里藏着的正是三域人最本真的念想——不是谁同化谁而是谁也离不开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