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第二天醒得比平时早。
她没急着起床躺在竹席上盯着房梁看了会儿。
脑子里过的是昨天那把伞——不是她打的那把是罗坤明塞进她手里的那把。
她翻了个身摸到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了下没有新消息。
苏念没找她江家那边也安静。
好像昨夜的事只是一场梦除了手里还留着伞柄的凉意。
她起身洗漱换衣服时在衣柜前站了两秒最后还是挑了那件棉麻裙。
袖口有点磨白但干净。
她扎了马尾拎起昨晚剩下的点心盒出门。
天刚放晴石板路还有点湿。
她走过两座桥听雨轩的灯笼已经收了门开着里面有人声。
她站在门口往里看罗坤明正坐在堂中一张方桌旁对面坐着三个穿旧式对襟衫的老人。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但气氛不轻松。
桌上摊着几张纸像是合同之类的东西。
罗坤明低头听着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没抬头。
江晚晚退了一步不想打扰。
她把点心盒轻轻放在门边那个老木柜上。
柜子常年放茶具杂物表面斑驳角落还有虫蛀的小洞。
她放好就转身准备走。
“放那儿猫会碰翻。
” 声音从堂内传来。
她停下。
罗坤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朝她走来。
他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几块芝麻饼和糯米糍边缘有些焦一看就是自己煎的。
他合上盖子一句话没说直接走向柜台后的橱柜。
打开最上层的门把盒子放了进去。
那个位置以前只放茶叶罐和一套青瓷茶具现在多了一个布包。
江晚晚看着他动作心里动了一下。
她没说话。
他也懒得解释转身去泡茶。
水汽升起来屋里安静了几秒。
那几个老人已经走了桌上纸张也不见了。
江晚晚犹豫了一下走到她常坐的位置——临窗那张榆木桌。
椅子还在原位可椅背上多了个靠垫。
深青色布面针脚细密边角压着暗纹。
她记得这布。
上次七叔来喝茶提过一句说这种布是他老伴生前最爱用的后来没人再做了。
她站着没动。
罗坤明端着一壶碧螺春走过来放在桌上。
顺手把靠垫往里推了推:“湿气重坐着凉。
” 他说得像在说天气。
江晚晚坐下背靠上去触感偏硬但稳。
她低头倒茶热气扑到脸上。
“你什么时候做的?” “没做。
”他擦着茶杯“七叔家婆姨缝的我拿来的。
” “哦。
”她点点头心想他又来了明明是自己拿来的偏要说成别人的意思。
她咬了一口茶点芝麻香混着微焦的底皮味道不错。
她本来想自嘲一句“手艺一般”结果看见罗坤明站在旁边手里茶巾停在杯沿像是在等她说什么。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不知道。
” “那你干嘛把盒子收进去?” “怕猫碰翻。
” “……” 她差点呛住。
这家伙记性真好连借口都跟刚才一模一样。
她低头喝茶嘴角压不住往上翘。
阿杰这时候进来添水看了眼靠垫又看看她表情有点奇怪。
他没说话默默倒完水就走了。
江晚晚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在听雨轩坐了这么多天从没见过谁有靠垫。
夏天热冬天冷大家都忍着。
罗坤明也没给任何人特殊照顾。
可今天这张椅子有了靠垫。
还是用他母亲生前喜欢的布料。
她手指捏着杯沿慢慢回过味来——这不是照顾是某种默认。
默认她可以坐这里可以不动可以久留。
默认她是特别的。
她抬眼看向罗坤明他正在柜台后整理茶叶动作利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她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她不再是他茶馆里的一个过客。
她也不是在躲了。
她是在等一个回应。
而现在他给了。
她把最后一块芝麻饼吃完把盘子轻轻推到一边。
然后伸手摸了摸靠垫布面有点粗糙但很干净。
“这个布……是你妈妈用过的?” 罗坤明手顿了一下。
没抬头。
“嗯。
” “你留了很久?” “几年了。
” “干嘛现在拿出来?” 他终于看她一眼:“你说坐着凉。
” 她噎住。
这话是她说的没错可她只是随口一提。
他却当真了。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赶紧低头吹茶。
水太烫喝不了。
她就这么捧着杯子看着窗外河面。
阳光照在水上波光一闪一闪。
她想起五年前的事。
那时她在投行做项目连续熬了三天第四天汇报完直接在会议室睡着了。
醒来时桌上多了杯温牛奶旁边贴了张便签:别硬撑。
没人承认是谁放的。
但她知道是谁。
因为那人从来不说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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