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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小满拖着两个巨大的、塞得鼓鼓囊囊的廉价编织袋搀扶着眼神空洞、脚步虚浮的父亲建国站在了冷清的长途汽车站门口。

编织袋里是他们全部的家当——几件换洗衣服、那口用厚棉被紧紧包裹、依旧散发着微弱酸香的酸汤老坛核心汤引、奶奶所剩无几的手札残页、龙婆婆给的草药以及一些零碎物品。

母亲秀娥被他们用一床旧被子裹着安置在车站角落里的一张破旧长椅上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小满用最后一点钱买到了三张最早前往省城的车票。

这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昨晚的袭击和母亲无意识的爆发彻底斩断了她最后的犹豫。

家已经成了随时可能吞噬他们的陷阱。

离开是唯一的生路哪怕前路茫茫。

建国一路上都沉默着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只有在经过工地那个方向时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下。

小满没有精力再去安抚他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母亲和周围的环境上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追踪者。

幸运的是直到他们坐上那辆破旧的长途汽车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驶出车站想象中的拦截并没有出现。

或许昨晚母亲爆发出的力量确实震慑住了对方也或许他们正在酝酿更可怕的阴谋。

汽车颠簸在崎岖的国道上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城市边缘逐渐变为陌生的田野和山丘。

小满紧紧抱着装有酸汤老坛引子的编织袋仿佛那是她与过去、与力量根源唯一的联系。

黄金锁片贴身放着那四道裂痕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清晰像四道烙印提醒着她肩负的重任和步步紧逼的危机。

她拿出那张写着省城地址的纸条反复看着。

地址位于省城的老城区一个叫“杨柳巷”的地方。

到了那里该如何寻找?二伯母是否还在?如果找不到他们又该何去何从?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心头。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她靠在冰冷的车窗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家。

地下室的门口那片被母亲酸汤焚毁的黑色灰烬竟然在蠕动重新汇聚成一个模糊的、更加扭曲的轮廓。

客厅的柜子上那六个巫毒娃娃齐齐转向她空洞的眼窝里流淌出黑色的泪水。

而就在它们旁边第八个娃娃的雏形正在快速凝聚——用的布是一种带着暗红色条纹的、类似某种工装或囚服的料子娃娃的形状更加扭曲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

汽车还在行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黄金锁片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

但梦中那第八个娃娃的景象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那又代表着什么?新的罪孽?还是省城等待着他们的新威胁? 经过近十个小时的颠簸破旧的长途汽车终于喘着粗气驶入了喧嚣而陌生的省城长途汽车站。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熙攘的人群一切都与她们生活的小城截然不同。

小满感到一阵眩晕和无所适从。

她费力地拖着行李搀着父亲又雇了一个路边等活的三轮车夫帮忙将昏迷的母亲抬上车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报出了“杨柳巷”。

三轮车在狭窄拥挤的街巷中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条更加破败、充斥着潮湿霉味和杂物堆积的巷口。

巷子深处的门牌号模糊不清几栋摇摇欲坠的旧式筒子楼挤在一起。

他们找到地址对应的门牌是一栋筒子楼底层一个阴暗的单元。

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

门板上积满了灰尘锁眼也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

希望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二伯母不在这里。

线索断了。

站在陌生、肮脏、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巷子里看着昏迷的母亲、浑噩的父亲和身边寥寥的行李一种巨大的孤独和无助感将小满紧紧包裹。

她该怎么办?今晚住在哪里?明天又该如何?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抽动。

坚强了太久此刻在这彻底的陌生和绝望面前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谷底贴身收藏的黄金锁片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细微的灼热感。

她猛地抬起头擦干眼泪取出锁片。

只见锁片背面的第四道裂痕下方那暗红色的色泽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血丝般微微搏动着。

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牵引感从锁片上传来指向巷子的更深处! 锁片……在指引方向? 小满心中惊疑不定。

是福是祸?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背起行李扶起父亲对三轮车夫道:“师傅麻烦再往前走走慢一点。

” 她握着发烫的锁片像握着一个诡异的罗盘沿着肮脏的巷道一步步向前走去。

锁片上传来的牵引感时强时弱引导着她拐过几个弯最终停在了一栋比之前更加破旧、墙皮大片脱落、仿佛随时会倒塌的旧楼前。

楼门口堆满了垃圾一股浓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而黄金锁片的灼热感和牵引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是这里吗?二伯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还是说……这里隐藏着别的与家族罪孽相关的东西? 小满看着那黑洞洞的楼道入口仿佛看着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的嘴巴。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无论里面是什么她都必须要进去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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