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前的日子对戚雨而言是一场清醒的噩梦。
身体上的伤口在缓慢愈合但精神世界的崩塌却日益加剧。
她被困在一个矛盾的牢笼里:一方面是对父亲戚明远牺牲的、刻骨铭心却空洞无物的悲伤仿佛心脏被硬生生剜走了一块留下鲜血淋漓的剧痛; 另一方面是大脑自我保护机制失效后产生的、光怪陆离的认知错乱。
她会对着病房里陌生的医护人员脱口而出父亲同事的名字; 会在深夜惊醒坚信自己听到了父亲在走廊里叫她“小七”冲出去却只看到空荡的廊灯; 有时她会盯着自己的手突然陷入迷茫无法确定这双手是否真的属于自己仿佛灵魂与肉体产生了恐怖的剥离。
更让她恐惧的是那些关于火焰、爆炸、扭曲金属和绿色光芒的碎片会毫无征兆地闯入脑海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和濒死般的窒息感让她瞬间失控浑身颤抖歇斯底里。
医生诊断为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伴随解离性症状和认知功能障碍。
常规的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收效甚微她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因为无法回忆起关键细节那种求而不得的焦虑和自我怀疑将她推向崩溃的边缘。
她像一只被困在玻璃迷宫里的受伤幼兽看得见外界却找不到出口每一次撞击都只会带来新的伤痕和更深的绝望。
周建明看着戚雨一天天消瘦眼神一天天失去光彩心急如焚。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寻访了多位知名的心理专家但面对戚雨如此复杂且涉及可能被外力干预过的记忆障碍多数专家也感到棘手。
就在他几乎绝望时一个被友人提及的天才心理学家江牧一进入了他的视野。
当江牧一推开病房门时周建明看到的不是一个神秘专家而是一个眼眶微红、竭力维持着平静的年轻人。
他在看向病床上蜷缩的戚雨时泄露了无法掩饰的震动与痛惜。
“周队您好”江牧一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来了。
” 周建明瞬间觉得找对人了。
他拍了拍江牧一的肩膀无声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江牧一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他没有立刻以医生的身份开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戚雨苍白憔悴的侧脸。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个像小太阳一样闯入他灰暗青春期、强硬地把他从封闭世界里拉出来的女孩;那个会把自己的糖果分给他一半、会因为他被欺负而气得脸颊鼓鼓、叉着腰挡在他前面的女孩;那个曾笑着对他说“江牧一你别怕以后我罩着你”的女孩……如今却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后、即将凋零的花。
他的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小七”他轻声唤道用的是身为家人才会的称呼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戚雨茫然地转过头空洞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没有任何聚焦。
“你是谁?”她声音干涩带着戒备。
这句问话像一根冰刺扎进江牧一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用尽可能温和、稳定的声音说:“我是江牧一。
小时候总跟在你后面的那个江牧一。
” “江牧一?”戚雨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似乎在浑浊的记忆泥潭中费力打捞。
过了好一会儿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微弱的、类似星火的光芒但随即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和疲惫。
“好像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 这反应让江牧一既心痛又松了口气。
心痛于她的遗忘松了口气是因为至少那最深的创伤尚未完全吞噬掉所有美好的连接。
接下来的治疗江牧一投入了远超寻常专业范畴的情感与耐心。
他知道面对戚雨他无法仅仅是一个冷静的医生。
他是带着想要守护那片曾照亮过他的“微光”的本能。
他使用的引导方法依旧独特但融入了更多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属于童年的暗示和安全的意象。
比如夏日里一起听过的蝉鸣巷口老槐树的影子甚至是她曾经硬塞给他的、那种特定牌子的水果糖的甜味。
在江牧一创造的、充满信任和旧日温度的氛围里戚雨的精神防御一点点软化。
然而当触及记忆深处时江牧一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冰冷、精密、绝非自然形成的“锁”。
他小心翼翼地探索心却越来越沉。
终于在一次深度引导中戚雨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断断续续地吐出破碎的词句: “……绿火……烧……旗……” “……镜子里……有人……看着……” “……播种……很深……的声音……” “……爸爸……血……回头……” 这些词语让江牧一浑身冰凉!他比任何人都更迅速地拼凑出背后的恐怖图景。
这绝不仅仅是复仇或普通的犯罪!这涉及到国家象征、系统性的渗透、高度精神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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