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县的夜比京都沉静许多。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公寓一片安宁。
戚雨站在自家客厅的窗前看着楼下路灯晕开的一小圈光晕体内却仿佛有风暴在席卷。
培训汇报结束后她婉拒了同事们的聚餐邀请回到了这个唯一能让她卸下所有防备的空间。
但此刻这个熟悉的家并不能平息她脑海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父亲最后的背影、绿色的火焰、冰冷的实验室图纸、魏家中诡异的微笑以及最终冲破封锁、清晰无比的父亲牺牲的每一个细节它们不再是碎片而是连贯的、残酷的、足以将人吞噬的完整噩梦。
她需要说出来。
必须在沉默中被这沉重的真相压垮之前将它们倾倒出来在她最信任的人面前。
她先是拨通了江牧一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
“小七?”江牧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或许从周建明那里或许仅仅是从直觉预感到了风暴的来临。
“牧一”戚雨的声音带着一种过度压抑后的平静“记忆全部回来了非常完整。
”她没有说“我想起来了”而是说“回来了”这细微的差别让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一滞。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是他低沉而清晰的回应:“……在哪里?” “在家。
” “等我。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苍白的安慰只有这两个字。
电话被挂断忙音响起。
挂了电话戚雨又给叶少柒发了条信息:「少柒下班直接回家有事很重要。
」 叶少柒的回复快得惊人只有一个字:「到。
」 做完这一切戚雨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双臂环抱住自己。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她蜷缩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显得格外孤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记忆的潮水反复冲击带着硝烟、鲜血和父亲最后凝视的温度。
门铃响了。
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
戚雨起身打开门。
门外站着江牧一。
他似乎是跑着上楼的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针织衫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学术精英的疏离感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担忧和一种准备好了承担一切的凝重。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住戚雨的脸急切地审视着仿佛在评估一场已知风暴的破坏力。
“小七……”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化作了无声的担忧。
戚雨侧身让他进来关上门。
她没有看他径直走回沙发坐下声音低哑:“它们比我想象的还要清晰每一个细节……” 江牧一默默走到她身边没有坐下只是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他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痛惜和愧疚。
关于记忆封锁的事情他们之间早已有过沉重而坦率的交流此刻无需再提。
他知道任何言语在这样赤裸的伤痛面前都显得苍白。
“我知道……”他低声说声音沙哑“我知道那有多沉重。
”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叶少柒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酒吧里淡淡的烟酒气。
她显然是一路狂奔回来的胸口微微起伏。
“小七!怎么了?出什么……”她的话戛然而止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内凝滞而沉重的气氛以及戚雨脸上那种仿佛经历过巨大创伤后的虚脱感还有江牧一那副沉重的表情。
她立刻收敛了咋呼反手关上门眉头紧锁快步走到戚雨身边坐下“怎么回事?” 戚雨看到叶少柒一直强行维持的平静终于出现了裂痕。
她转向叶少柒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无声地滑落。
“少柒……所有的事……我爸……那个晚上……我都记起来了……”她哽咽着声音破碎“清清楚楚……” 叶少柒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那个晚上”和戚雨父亲殉职的案子她隐约知道关联极大且极其惨烈。
她立刻上前毫不犹豫地将浑身开始颤抖的戚雨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小雨我在我在这儿呢。
”叶少柒拍着她的背声音是罕见的温柔和绝对的坚定“说出来都说出来别一个人扛着。
” 江牧一沉默地站在一旁像一个安静的守护者又像一个自知有愧的旁观者。
他看着戚雨在叶少柒怀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眼中闪过一抹深刻的痛色但更多的是一种松了口气的欣慰——她终于不必独自承受了。
在叶少柒无声而有力的支撑下戚雨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从京都的糖果符号引出的线索到魏家中和“深井”组织再到最终引爆她记忆堡垒的那个机械厂的夜晚。
她详细描述了那个地狱般的地下实验室那些名为“幻听者”、“播种计划”的惊天阴谋父亲戚明远如何带着她突围如何在最后关头为了救她和吴川崎毅然重返火海如何被钢梁击中如何留下那句无声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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