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拭净”的第三个座位此刻正无比清晰地等待着他的降临。
他站在那里站在同伴的遗体旁站在这个冰冷、空洞、暂时安全的仓库里却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无比广阔的、正在向他合拢的陷阱中央。
无路可逃。
张桐的尸体靠在混凝土承重柱上头颅低垂姿态竟带着一丝诡异的安详。
那句“……真……美啊……”的余音像冰冷的蛛丝缠绕在林默的听觉神经上久久不散。
美?那片吞噬他生命、正在物质化显现的黄昏在他临终的眼中是美的? 林默胃里一阵翻搅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具迅速冷却的躯壳。
老馆长的死亡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被恐惧冻结的思维。
悲伤和负罪感是奢侈品他现在必须思考在“第三个座位”的引力将他彻底捕获之前。
消除“坐标”能阻断局部的侵蚀。
张桐的死证明了这一点。
但这只是治标甚至不能算治标因为真正的“坐标”……是他自己。
他是调查者是理解者是连接最深的人。
他阅读了手稿解读了日记拼凑了真相他甚至……目睹并间接导致了张桐的死亡。
他与那个“黄昏”的纠缠已经深入骨髓。
逃?能逃到哪里?逃到南极逃到地下洞穴只要他的意识还存在与那个概念的连接就无法切断。
它会如影随形通过任何可能的缝隙——光影的异常、文字的暗示、甚至是他自身思维的滑坡——渗透进来。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
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不是被动地等待被吞噬而是主动地去理解它的核心找到它的“规则”中可能存在的漏洞或者……它的“目的”。
陈远、年轻人、张桐他们都是被动的牺牲品。
陈远可能最初是主动的但最终失去了控制。
如果他林默以一个清醒的、试图反制的姿态主动踏入呢?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哪怕只是窥见一丝真相找到一丝扭转的可能? 这个念头疯狂而危险却也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或许能称之为“路径”的东西。
他不再看张桐也不再看那片恢复了正常的水泥墙。
他走到仓库中央在那惨白的光线下盘膝坐下。
闭上眼睛开始有意识地、系统地回顾所有线索。
《未删减的黄昏》文本。
页边的呼救。
年轻人的日记。
符号草纸。
张桐的失控书写。
“第一个座位已空出”。
“第二个注解者即将完成”。
“第三个座位已为你拭净”。
以及最关键的那个论坛帖子——“逆向的利维坦”一个用于“束缚与消化”的印记。
逆向…… 利维坦是吞噬一切的巨兽。
逆向的利维坦……是什么?是……被自身结构所困不断需要从外部汲取能量以维持自身存在的……囚笼? 一个激灵穿过林默的脊椎。
如果这个由陈远(或许在某种外力影响下)构建的“黄昏之城”其本质不是一个主动扩张的侵略者而是一个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崩溃的“结构”呢?它需要持续不断的、高质量的“意识”或“灵魂”能量作为燃料来维持自身不至于湮灭? 陈远是奠基者是他的意识和创造力点燃并初步构建了这个结构。
但他一个人的能量不够或者他的“材质”不符合长期维持的要求所以他被“消化”了成为了基础的“底色”。
然后需要第二个那个年轻人提供不同的“温度”和特质来稳定它。
现在需要第三个来……加固?或者推动它进入下一个阶段? 张桐作为一个深度接触的“读者”他的能量或许纯度不够只能作为短暂的“注解”所以他迅速被耗尽了。
而自己……一个试图理解、分析、甚至破解它的“调查者”自己的意识能量对于这个结构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更危险的毒素?还是……更高效的燃料? 主动踏入不是去成为燃料而是去成为……那颗卡死齿轮的沙子?或者去找到那个结构的“关闭”开关? 他猛地睁开眼。
需要媒介。
他需要与那个结构进行更深入的、可控的交互而不是被动地等待侵蚀。
他需要一件东西既能建立连接又能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斩断连接。
他想到了那个年轻人的日记本和那些符号草纸。
它们还在车里的金属文件盒中。
它们是强烈的连接信标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蕴含了那个结构内部信息的“地图”。
他站起身再次看了一眼张桐。
心中默念了一句抱歉然后毅然转身走出了仓库。
外面的天色昏黄依旧。
他快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拿出那个金属文件盒。
打开深蓝色的日记本和那些画着扭曲沙漏与锁链的草纸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拿起日记本深吸一口气将其翻开。
不是漫无目的地重读而是有意识地寻找那些描述“感觉”、描述与陈远和“它”互动时、意识被牵引和扭曲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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